能追无尽景,始见不凡人。
 
 

这一年

来这边一年多了,这十数个月的时间,内部外部发生的巨大的变化,比过去十八年还要大,名字是父母各一人的姓,再加上一个舒字,据老妈说,意义是像叶子一样舒展。

我觉得我做到了,能感觉到以前蜷曲成一团的东西,被沿着叶脉捋顺,每一条皱纹都渐渐被抚平。去年八月的时候,我和一个朋友讨论,觉得自己不够有趣的烦恼:

“末了她又问,所以你现在这样折腾自己,是为了迎合什么人,改变自己原有的性情吗?

并非迎合,我只是希冀不需要我装傻卖蠢,不必小鸟依人,不必说我不想说的话,不必演我不愿演出的剧本,我爱的人,能爱我如我所是。”

现在看看这段话,还有点好笑,那时候是多么一个为了爱情思前想后的小女孩儿呀,又想有爱情,又不想失去自我,拧巴地纠结成一团在那里,虽然傻,也是挺可爱的。

抛开“爱情”这一个component,其他的,我都做到了。

我是一个,从不接受男人的追求,只愿意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的人,迷恋那种predator对prey的掌控力。说男人好像有点严重,二十的年纪,说男孩可能比较贴切一点。回顾我作的很多妖,有一部分来自自己的天性,而动机基本都是因为看上谁了,于是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,比如全世界到处跑,比如去学啥啥技能,比如一刻不停地热爱听说读写其他语言。

时常在tumblr哀叹,苍天啊大地啊,我到底为啥脑子一抽给自己安排那么多事,真是太能折腾自己了。

可是不管过程如何,每一次新一轮折腾,总能让我全面再蜕掉一层皮,褒义的。

大概就是这两个星期的事吧,走在路上,有一种奇妙的,感觉自己终于长出了一根从头到脚的,坚硬的脊梁的感觉。这种感觉很微妙很难说,这么说吧,我在国内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,总觉得所有人,都希望我长成一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,软塌塌的,还美名其名曰“可爱”,那时我总是内心里激烈地反抗,我不想变成这样,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,现在我明白了,这就是我们的文化,生于斯长于斯,就要被按着脑袋接受那一套概念。

所以我跑了。

然后我特别努力地挣扎,在我深夜里图书馆里流了无数的眼泪,抛弃了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之后,我也抛弃了原生文化。

其实一个人旅行得多了,会见过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人,越来越明白人性的复杂幽微,不可以单纯黑白论之,而灰色也可以分为一万个等级,世界这么大,人的内核如此千变万化,又如何能用一套道德体系判定所有人,于是更加确信,不可臣服于那一套“普世价值观”“大家都是这样的啊”,那是太过荒谬以至于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了。

我没有什么超高的智商,没有专注的韧性,也没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孤勇,连打个VR僵尸我都临阵感到害怕想逃。我想我仅剩一点,读书的习惯,有点天赋的语言能力,与人相处的能力,以及一点胸膛里埋得很深的,需要激发的勇气。

我曾经看江一燕的一篇文章标题,我的全部野心,就是自由的生活。

我不愿活不出一个放浪形骸、真实自由的自我,如果那一点勇气有什么作用的话,一定是在这里,不见棺材我绝不松手。在这件事情上,我从不害怕。

现在的每一个月,看上一个月的自己,都觉得她的很多想法,都太傻了,因为太能折腾,太舍得于无声处下刀剖析自己,切开皮肤直入筋骨,刮骨去毒,经常很痛苦,也经常很快乐,总能看见自己持续的变化,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。

CS和Drama,总是会被所有人,即使是theatre坐在前一排的白人老爷爷吐槽that's an interesting combo. 其实两者我都挺喜欢的,如果有一天生活命令我不能写码了,我会很难过也很遗憾。有时候我会听到别人说,你这么喜欢Drama,干嘛不去major drama算了,我只能很无奈地理解为这些“朋友”想把我从悬崖上一把推下去吧。

其实Arts中人,比数学也好,工程也好,都更清楚生存和钱在生命里的举足轻重,和drama prof聊天也好,或者身边最耀眼的那一批arts学生,都更多是在coop选择product manager这些岗位。

"You can't make money out of stage."

 "Then why?"

 "I worked hard. I've been working really really hard for years. Comparing to my peers, I chose a highly unusual way. I've been acting for years because I know that's art. Art is there. It is a calling in my heart."

对我来说,它更像是提供了另一些interpretation of life,总是推着我去反思,去explore,去追求自己扪心自问最渴望的东西,而不是跟着一大群人走到哪儿就是哪儿,我很感谢它。

几乎每个学期,我都能遇到像光一样的,drama prof,CS prof,他们向我太生动地,展现了什么叫做人的最高形态,是抵达了童真,有一些热情快乐的CS prof,上他们的课,去他们的office hours,都让我特别开心,以至于总有课友问我Why are you soooooo happy all the time? 因为看到这些CS prof能这么快乐,想想以后我也会这样,我就很开心啊。

而至于drama prof,则是一些光一样的女性,告诉我美和气质,和年龄无关,一个月前和现在这门课的porf JRS一次长谈,我在tumblr写:

“我终于知道其实没有气质是可以表演出来,JRS她那么独特的气质,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,是那么多年艰苦磨砺experience,一点一点削刻出来的,二十年。”

“这些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光的drama prof,真的每一个都是带着极不寻常经历的女人,听着那么一大串不敢想象,仿佛在听小说的经历,那么平静地被她说出来,就仿佛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,我真的表面没什么,内心mmp,换成是我,可能真的做不到她那么坚韧,大概已经趴下想死一千万次了。”

我总是收到现实中的朋友们一些诸如“有个性”“特立独行”的评价,其实我经常会想,我只是按照我心里想活的方式去活了,如果你把内心的自己释放出来,不一定我俩谁更特立独行一些,只是你不敢,也不愿付出自由要付出的代价,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,够了,仅此而已。

那就各自按照各自想过的方式生活吧,挺好。

岁月并不静好,现世也并不安稳,充满了拼命往上跳,跳不上去摔下来就要粉身碎骨的诸多冒险,我没有退路,没有backup,过着一种时常take risks的生活,但这就是我想要的,我有多渴望,多渴望就付出多大代价,花多少时间去打磨自己,去努力。

我可以非常坦然地说,我每天都比过去的任何一天,都更满意我现在的生活。我永远追求快乐、自由、真实,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。

25 Mar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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